文被封了一半,我谢谢你啊,老福特
 
 

【短篇/森派】摩挲

她的掌心出现了一个星形的凹痕。

这是在她的演唱会间隙,在四周的空气都过于尖锐地透出热情,一声声安可快要把幕张国际会场的圆顶掀翻,把她一个人裸露在临近海滨的星河和咆哮的咸味夜风中的时候。

她的话筒上哪有闪闪发光的星形水晶?她的服装耳坠项链上哪里有这样棱角分明的星形饰物?

它是凭空出现,在四千观众面前极力存在着,刺痛着三森摆出笑颜的神经。

三森换上和台下欢笑期冀的人们一样的深蓝体恤,又看了掌心一眼,一旁的发型师投来奇怪眼神的同时,她在凹痕上写下一个人字,把疑惑混着惊奇的目光囫囵吞枣下去。

已经是第四年举办自己的个人演唱会,居然还会紧张的吞下人字,被友人知道一定会嘲笑出声吧——如果她身后似笑非笑的发型师一如既往地无话不谈。

发胶唰地喷在头发上的瞬间,她有些轻微的耳鸣眼花,又或许是幻听幻视,她听见幕张海滨上的白浪冲刷就像她搏动的有力心跳,像她手背的青色血管;她看见夜幕的水流就像潺潺目黑川花道下的河,被一树落雨染成淡樱色。这一切就像是广告上的樱花味海盐汽水,即使她从未喝过。

她握紧了话筒,用中指指甲掐住拇指的刺痛来对抗那星形一阵阵彰显自己的存在。



觥筹交错间,三森的目光迷蒙起来。

“三森さん,今天也辛苦了。”

之前的庆功宴,有这么累吗?

就像在舞台上欢笑的美人鱼其实并没有褪去鱼尾,张合的鳃还没有学会呼吸人界的空气,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舞蹈,心与肺都被火辣辣灼烧。

她恍惚五年前的一夜,九人在公司的庆功宴后又相约去某个成员的家中小酌。内田和久保兴奋地喝着啤酒,把三森认为苦涩而又寒凉的液体灌入喉咙,她自己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那人还在忙碌的背影。

承认吧,三森,这个你不愿意提起名字的某人,此刻正镌刻在你的手心,你握紧的这星形再熟悉不过。

那是三森细细摩挲过的一枚戒指,却已经被藏在首饰盒的最深处,发光的、黯淡的、无数饰品取代它的装饰功用,却没有一个真正替代它的意义——即使不知是否存在于未来某个时刻的结婚戒指。

那是少年时代初次的恋情,一次动心就一生专情。

怎么会承认呢,她作为同样性别的友人,偏偏愣愣把她的视线吸引。初见的高岭之花到熟识的黏腻无间,三森一步也没敢迈,只是一点点接受她进入她的生活里。那人趴在自己的背上,一口一个“すーちゃん”叫的太甜,太甜,她的体温隔着衣服渗透进来,有时只是私下聚会的偶然指尖相触,有时是live间歇喘着气间歇起伏的胸脯太烫,太烫。

她就会下意识摩挲起指根的戒指——那时面对湿润的眸子带着闪烁的祈求光彩,她便明白这是不可拒绝的友人差事,定制了对戒,发了推特炫耀,最后被双双藏入盒子,躺在梳妆台柜子的深处,躺在口红过时色号的正中,剩下仅仅黯淡光泽带着些化妆盒的皮质气味。

只要藏起来,逃避着,就能忘记这一切。

三森并不想这样,她摩挲着那枚无端出现的凹痕,轻轻念出她的名字。

“えりこ。”

和自己姓名一样长短的三个音节语毕唇微启的诱人模样。

——多惹人怜爱,所以她的友人才会吻上来,然后解释着这扰动心神的碰触只是逗弄的玩笑。三森读不懂翘起的微笑嘴角背后的情绪,读不懂紧盯她视线背后的试探,她不明白,为什么pile说这是玩笑,她的眼底却丝毫不见笑意,只有像被抓住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时的惶恐与不安。

“叫我的名字。”

不明所以地提出要求。

“す、ずこ?”

三森不明白为什么她不顾眼前人疑惑的目光,不顾她是否会惊恐的闪躲,推开她突如其来的鲁直热情,捂住嘴羞愤的责备。

三森只是觉得,她的名字也和自己的一样诱惑,这一吻终了,她也能够将这称作玩笑。所以当她忍不住撬开唇齿,交缠舌尖,把她的口红变淡变轻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亲近已经变了味,她只是想着怀中这人的香气萦绕,腰肢柔软,让她忍不住剥除阻隔,将她一直以来无处宣泄的欲望告知她一直凝望的那个背影。

直到pile回握三森的双手,那枚戒指像烙铁般烫得三森突然回魂,身下不明情绪的同僚,凌乱的衣装,印在裸露胸口的口红印——那曾是她的唇色。三森涨红了脸,第一次忘记何为歉意,匆匆跑离,把少年炫耀的戒指藏到再不愿触及的心灵深处。

她太过贪心,太过天真,把友人的亲近误以为是不可思议的两情相悦。

一声声带着泪水责备自己,这从此便成为缠她多年真切的春情噩梦。



被轻易看出心事和疲惫的三森在佐佐木未来的建议下提前离开庆功宴回到家中,匆匆卸妆想把自己扔到床铺正中祈祷至少今日能够无梦安眠的时候,门铃的声音唤回她一丝清醒。

“みこちゃん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轻轻打开门,却一瞬以为自己已在梦中。

“すーちゃん……”

门外是个醉醺醺还在傻笑着的人,单手扶着门框站立不稳。三森一开门就跌跌撞撞倒进怀里,急忙扶起她的手掌突然一阵刺痛,抬起,她指根嵌套的戒指不偏不倚地契合在三森掌心的凹陷中。

银制的戒指只有冰凉的触感,竟让困扰她一夜的刺痛清凉得像泡入冰水中,她有些迟疑的回握戒指的主人,摩挲着她的手指,那人突然开口:

“すずこ。”

是有些低沉,带着情欲的诱惑。


08 May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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