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被封了一半,我谢谢你啊,老福特
 
 

【短篇/森派】橙色

黑暗只有几秒,她沉睡在万花筒般不断变换、细碎而晶莹的光晕中,手指触碰之处是演出服粗糙的质感。她在这片短暂的黑暗里听到了呼吸声,心跳声,继而是欢呼声。

卷曲的发梢从颈间划过,将她漫无目的思考的心声短暂一滞,思考着自己多久没有把头发郑重其事地染红了。

她能回到这个舞台了,她能再和分开许久的八人在后台打打闹闹了,她甚至已经想到了三四个和小鹿闲聊的话题,以及要做给大家的小点心的食谱。这些都是她听到企划要举办九周年活动一瞬脑中绽开的思绪烟花。

也会见到她了,她随后才想。


她并未第一时间想起,因为她不想承认自己特殊对待了九人中的那一个人,不是因为她们在别人看来过于熟稔,以至于最后刻意疏离,最终形同陌路。而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没有主动权的追求者。她现在是农场主,是放牧人,她才是紧盯着猎物的猎手。当立场对调,她就不必像当时那样急切,她能平静地作壁上观,欣赏她的战利品还能逃出什么花样,因为她自信于她始终不会真的逃开。

事实上她的猎物的确花样百出。她们认识了快十年,她们相识、相爱,然后覆水难收、祝愿彼此安好,这十年间发生的事让她有了这就是一辈子的错觉。

她们曾在万众瞩目的舞台幕后拥吻,在东京并不寂静的深夜欢爱,现在却不是一个好时机,她不能一如往常的抬起她的左手,牵住近在咫尺的女人,然后十指相扣,喃喃诉说她的感情。在黑暗中,回忆很容易具象化成一幕幕画面,在她脑中不断放送,像极了她卧室的那面照片墙,可这偏偏过于不合时宜,她现在应该是自己的红发角色,和蓝色的她位于色谱的两侧,连光都不能同时照亮两人的脸。

升降台到达顶端不过短短几秒,她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后,看到了九色的光点组成的海洋。她想说感谢,想说怀念,想对那个自信的侧脸自夸看我已经这么成熟了。可她还是像个小孩,对着她的标志性动作内心一紧,像几年前一样捂住自己的胸口,换做那时她一定会嘲笑自己。

她们开始一如从未结束般舞蹈,踏着已经有些不熟练的步伐,旋转着把一切尽收眼底。她如今在聚光灯下,在九色的星海中,她想拥抱她,于是就那么顺其自然地回到了从前一般,Pile在背后将三森抱住,不紧不慢又松开,只一瞬间升起的热度很快消散开来,只能闻到一丝微弱的柑橘香气,那是自己曾经夸过好闻的那款。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她想捂嘴偷笑,又想哭,雾蒙蒙的眼前,九色的光晕逐渐汇集在一起,慢慢变远,变小,变成一颗颗四四方方的星,在透明的球体中浮起,漂流,落下,撒在红顶白墙的小房子上。

“新年礼物?”

三森放下手中的水晶球,声音很轻,笑意也很淡。好像她们太过熟悉,不需要过多表情和言语,又好像她只是柜台这头的导购员,面对商品的问价又何须太多言语。

“在常去的店里选饰品的时候看到的,觉得很漂亮就买下了。如果你喜欢的话,送给你也可以。”

其实并不需要做这么多解释,可是人一紧张就容易多话。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不缺漂亮的东西。更不用说你自己就是。”三森一指摩挲着水晶球的表面,还是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有些微妙的弧度,眼里却读不透情绪。

“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三森铃子小姐?是还没从歌剧中回到现实吗?”

Pile盯着三森修长的食指,她好像浸泡在水晶球中,三森触碰的玻璃留下余热,将一团沉默猛的点燃,聚起的气泡将Pile托起,轻柔地送到舞台上,变成了雪花纷纷飘落,落入眼前似乎绵延无边的雪色光晕里。

光晕散开,铃声、听来有些结束的哀怨的乐音、会场内爆发的欢呼声,一瞬间围绕着自己的光海变得纯白。

Pile不再有分神的余裕,认真重现每一个舞步,回过神来,她已经将高举的手放下,一步步后退到舞台中央,闭上眼等待着短暂的静寂爆发出火热,等待着今年第一朵虚假的雪花飘落鼻尖。

她睁开眼,撒在她头上的是朝霞的色彩。


大家说笑时候,不知道谁叫起来了“那个蓝色”的外号,就好像在试图蜕去她一直伴身的粉色侦探服,让她和屏幕上那个海蓝色长发的女孩重叠在一起。

她是蓝色,Pile却不觉如此。她曾说着她喜欢上了蓝色,更换了家里的装潢;她曾说粉色对她有重要的意义,就像粉色的那个人。但当雪花飘落,随着那句要将内心情感传达出去的歌声想起而睁开双眼时,她的侧脸是橙色的,和此刻晚霞镀在她身上的色彩一样,那是只能享受瞬间的美景。

本番演出终了,她笑着鞠躬,又一次以那个有些骄傲的红发高中生的身份告知结束,可谁会想这一切结束呢?等到聚光灯的橙色熄灭,她一定要在短暂几秒的黑暗里端端握住三森的手。

她正想着,手就被握紧了。

Pile还没来得及摘下耳返,模模糊糊听到三森的声音,却被能掀翻会场的喊叫吞噬得一干二净,见没有回应,三森的唇贴上Pile的耳廓上缘,耐心而魅惑地询问:“怎么不多抱一会儿?”

丹唇微启,漏出的热气就把她半张脸烤炙得通红,连已经酝酿好一会儿的回怼词汇都成了火炉里的焦灰,被她一口气便吹散了,本想强硬地显露出冷峻的样子,还没开始就破了功。

随着升降台缓缓落下,握紧的双手四周变得明亮起来,见Pile没有回应,三森才换回诚恳的语气:“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

“哪件事?”

忘记生日礼物的事?摔碎水晶球的事?还是……谁也不愿意提起的,在她们中间划开一道永远无法缝补的裂痕的事?

Pile明明知道的很清楚。

从她发出那篇被众人祝福的公告起,她们就最多只能是苟活在黑暗中的情人,她们曾经的缠绵只能变成疏离,交谊舞便跳成双人独舞,连这样在众目睽睽下的触碰都过于奢侈。还有一秒,还有一秒她们就要回到地面,Pile就必须甩开三森的手。

可如果抬起手,就会和那时一样。被打落在地的水晶球,猛烈的撞击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要把两人强硬的拉回现实一般。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对不起!我不小心!”

她们脚边淌过的水有些黏腻,晶莹的颗粒描摹出足底的形状,三森慌乱地摆手,刚才沉静的表情消失不见,回到一如既往表情丰富的样子,这才是她,Pile想,只有从真正的她嘴里能撬出真相。

“你知道这两年我一直在等你的解释吗?”

能用于解释的理由有很多,因为经纪人要求避嫌,因为不想影响彼此的事业,因为家庭的压力,唯独因为不爱是最不可信的荒唐借口。

“对不起……”

晚霞经玻璃碎片反射在墙壁上一片潋滟的九色水光,三森铃子背过身面对一地狼藉怔怔不知如何是好,像个木偶般低声道歉。Pile不喜欢背影,于是环住她腰的双手扳正了她的影子,然后轻轻地吻上去,三森今天的唇彩正好也是橙色系,和她的香水味道相同,就像沉没在一片橙色的海洋中。

她们不顾脚边的碎片拥吻起舞,在这片橙色中,沉默是唯一的答案。

25 Mar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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